羡澄|双鬼道|曦澄|及各种未知可能性
脑洞正无穷 文力为负

  思琅  

【双鬼道】何必曾相识(3)

 • 薛魏薛无差(反正这文根本就不是和人在谈恋爱

• 全文完 (1)   (2)  (3)  (4)  (5)

• 本章剧情扯的要命,简直堪比玄幻剧,请观众老爷们原谅我的瞎扯,向洋粉们跪地磕头请罪了

• bgm 盛世回首-慕寒/Mario



生平第一次,他竟对一个生命的存在产生了堪称偏执的眷恋。



05

 

“催走尸……生白骨……化怨灵……”

“啧,不是这个。”

薛洋皱了皱眉,粗暴地掷下手中卷轴,从旁拾起一卷又飞快翻看起来。

他活动了一番右臂的关节,那里还存着接合后的疼痛不适——魏无羡还真是心软的很,那一下不过是卸了他的关节,叫他暂时失了抵抗的能力。薛洋自小便是放火打架从拳头下练出来的野路子,浑身的骨头哪儿还没嗑过断过几根。他草草地给自己处理了一番,便不再上心。

屋里散漫着一地的手札书卷,多数都是金光瑶送来的鬼道相关记载。薛洋一向懒得看那些文绉绉酸唧唧的东西,任由它们在箱柜里生了尘,唯有那几份夷陵老祖的手迹算是个例外,可如今也不由得病急乱求医起来。

半晌,他气恼地将周边堆了一圈的书卷狠狠扫开,还嫌不够解气,又重重地补踹了一脚。“可恶!到了想用的时候,就没一个靠谱的!”

 

寻常鬼道修士顾及的都是如何驯服失控的凶尸,何曾有人想过要唤回其原生的魂,又何曾会遇见魏无羡这般以分生之魂借走尸之身的离奇例子,相关记载自是少之又少。就连魏无羡的手迹上,也不过记载了些如何安定凶尸心神的法子。夷陵老祖哪怕再神通广大,也绝无可能料到自己竟会有成为走尸的一日。

对方的魂魄应是仍被困于走尸体内,“招魂”“问灵”一类的术法便毫无意义。抑制走尸凶性的器法倒是不少,可当下魏无羡显然不需要——作为一具凶尸,他此刻显然太安静了些。而剩余的,若是只想强行唤回走尸“神智”,不论对方生前的躯壳是多么顽冥,倒也有一物可以勉力催使。

答案已呼之即出。

薛洋摊开手掌,那里躺着的是一件他再熟悉不过的物件——

竟又晕晕绕绕地回到了原点。

刺颅钉。

闪着阴毒黑光的两枚长钉安放在他手心,只要把它们刺进魏无羡的后脑,原主就无需再保留自主意识,就会安安分分地做他薛洋身后一只听话的狗。

他就永远只会注视着一个人,只聆听一个人的声音,只做他一人的“鬼将军”。再不会与他发生些可笑的争执,再不会与他刀刃相向——

也再不会对他露出,独属于魏无羡的笑意。

伏魔洞初见时分他不早就想这么做了吗,是什么让他耽搁了这么久却迟迟未能下手?难道真如他讽刺魏无羡的那般,玩着这师徒游戏半年有余,自己也真生出了荒唐的师徒之情不成?

他竟寻思不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薛洋将拳中的刺颅钉握紧了几分,走到安置着魏无羡的床榻边。

对方仍是紧紧阖着双眼,黑发有些凌乱地铺在脑后,领口在先前一番折腾中不知何时敞开了些,露出了其下的黑色尸纹。

一个时辰前,那里还不过只是一段惨白色的干净脖颈。

他不知道为何对方身上的尸气会完全失了控,他只知道,若是仍由其蔓延下去,或许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狰狞的黑色裂纹便会覆上脸部,将他彻底化作一具真正毫无神智、嗜杀如命的凶尸(1)。

薛洋瞧了仿佛只是睡去了的魏无羡一眼,然后一只手捧起对方的后脑,将其微微抬高,用另一只手的二指夹起一枚刺颅钉,挟着灵力,朝向对方脑后一处关键穴位送去。

眼见尖锐的钉头便要埋进了发丝,眼见便只剩三寸——二寸——一寸——

 

“叮”的一声。

漆黑的刺颅钉跌落于地,溅起清脆的鸣响,在悄无声息的屋里显得分外响亮,几乎要振痛了人的耳朵。

向来心狠手辣、从不知“犹豫”二字该如何写的燮州薛洋,这一刻,竟是连已使了多年的刺颅钉都再无法握稳。

他错愕地垂头盯住自己的双手,直到此刻仍是无法相信——

在钉尖处传来对方头骨的触感时,自己这双沾遍了献血的手,竟是无法抑制地猛烈颤抖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竟也患上了如此可怖的软弱!

薛洋像大梦初醒般猛地吸了口气,向后倒退了几步,转而掉头冲出屋外。

他离开得太过匆忙,太过狼狈,甚至都未能看到在钉身落地的那声脆响之后,床榻上那人微微抖动的眼睫。

 

薛洋出了屋,一路走到了炼尸场上。

雨已经停了,先前那里堆叠着的二十几具尸体也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该扔笼子的扔了笼子,该喂走尸的喂了走尸,这些事甚至都已无需他亲自下令,几具备有稍高心智的凶尸便已足够。

唯有泥土与草木中混合的那股血腥气,固执地留下了曾经一场屠杀与一场别离的痕迹。

他再次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了片刻,方将其收紧,如同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往回走去。

然而等薛洋再度回到原先那间屋子里时,床榻上已空无一人。

桌上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条缝,雨后清凉的风细细密密地灌进来,吹起了枕边放着的纸笺一角。

纸笺看样子正是从地上那些乱摊着的书卷上现扯下来的,上面蘸着些仍未干涸的水渍,若是仔细辨认,还能瞧得出三个潦草的字形。

——“勿再念。”

地上有些许灼烧过的焦痕,散着几片暗红色符箓的残骸(2),无法分辨出原身,然而联系起前因后果,薛洋便明白了此物是谁的手笔。

大概是有人醒来之后,在这屋里搜寻了一圈,见没找到任何能书写的工具,只好用手胡乱地蘸了点水信手一涂。写完后或许还歪着头欣赏了一番自己龙飞凤舞的大作,也不管另一人回来之前这水渍是否会干个彻底,便掐了个改良后的传送符不声不响地离开。

 

薛洋将那张纸条攥得变了形,突然发狠地掉头朝外跑去! 

他心中已是怒火中烧。

写得倒是轻巧,魏无羡他怎么敢——甚至还不知是生是死,不知他已尸变到了何种程度!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怎么敢!

伏魔洞!他定是朝着伏魔洞的方向去的!

薛洋整个人捎带着一股煞气,根本顾虑不上其他,一路横冲直撞便朝外闯去,把那些游离在炼尸场上的走尸都给撞飞了几具,在大门口更是险些将一人撞倒。

薛洋本想狠狠推开那人便走,却被对方拉住了衣袖。

被撞得趔趄了一步的金光瑶揉了揉肩膀,诧异地说:“先前我有急事,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修补阴虎符需要的其他材料——”

他察觉到薛洋明显不善的神情,及时调转了话头,“你这急冲冲的,是要去做什么?”

薛洋不耐烦地拽开被他拉着的袖口,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老子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光瑶站在原地,望着对方气冲冲奔远的背影,半是好笑半是好气地摇头说:“这人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然而他回想起薛洋近来的种种反常行径,残暴嗜杀的性子收了不少不说,不肯在炼尸场待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某日还无意间见到他走出屋子时似是在与什么人说笑……

金光瑶灵机一动,那些不甚明朗的片段忽得就被什么细丝给牵作了一串。

他若有所思地扶了扶被撞得有些歪的软纱罗乌帽,笑得颇有些微妙。

——这小子,总不至于找了个相好吧?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捎带起的一阵恶寒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金光瑶心想,薛洋那家伙若是有一天真看上了什么人,对方想必定落不得一个善终,还是别了、别了为妙,也省得他再为那为非作歹惯了的小流氓收拾场子。

他正出神之际,却是先前急匆匆离去的薛洋又折返回来,一点都不客气地张口问道:

“你那儿有没有传送符?”

 

 



06

 

夷陵与兰陵间说远不远,说近也实在算不得近,薛洋的灵力还不足以催动起传送符,金光瑶只得捎带了他一程。

两人落地之时,金光瑶颇有些吃力地缓了缓气——同时传送两人造成的灵力耗损着实并非小数——方说道:“现在总能告诉我,你这是在搞什么花招了吧?”

薛洋拍了拍身上的灰,漫不经心地说道:“找个人而已。”

“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你哪门没清理干净的仇家?”金光瑶忍了忍,还是没把先前臆想的“你相好”三字道出来。

薛洋正要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我师父”,却想起魏无羡已同他断了义,其中的种种离奇异变又实在一言难尽,只得随意改口说道:“一个鬼道修士,倒有几分能耐,可恨总是到处乱跑。”

“我这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的踪迹,怎么着也得逼出阴虎符的线索来,再让走尸啃了他的腿,看他还跑不跑了。”

金光瑶听他这么说,倒生了些兴趣:“当今世上还有连你都有几份忌惮的才人隐士?那你先别下手太狠了,把人带回来再慢慢折腾,或许此人还能为我们所用。”

“看我心情罢。”薛洋转身向上山的那条羊肠小道,摆了摆手,“行了,我先走了,再晚了又要被这杀千刀的逃了。”

 

这一次来,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通至伏魔洞的路。

洞口的符箓已被他上次来时搅得七零八落,隔了区区半年有余,竟也不曾有仙门中人来修补,也真不知他们对这夷陵老祖究竟安着的是份什么心。如今倒也基本就剩了云梦江氏那门还在发些疯病胡乱抓人,居然还觉着魏无羡真的会夺舍归来一样。

薛洋不屑地哼了一声,踏进洞来。

世人口中的那个魏无羡死没死干净他才懒得管,他在意的,永远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就如舌尖一点对方曾塞来的冰糖葫芦的甜蜜,就如喉口一抹兰陵酿的灼热。

 

如薛洋料想的那般,魏无羡此时正是在伏魔洞中。

他半个身子泡在血池中,倚着伏魔洞壁一方凸起的岩石,池边的一圈禁制闪着几乎难以用肉眼觉察的幽光,似乎正在祭着某种阵法。这世上能把令诸君闻风丧胆的伏魔洞血池硬是泡出温泉般悠闲之感的,想必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人。

“哎呀,你果然在这,叫我一路好找。” 薛洋的口吻亲热而俏皮,似乎对方只不过是兰陵的街角拐了个弯走散了,眼中却有一闪危险的光芒明灭而过。

觉察到薛洋的脚步声,魏无羡开口道:

“我应当已说过,你我师徒缘分已尽。”

“你还来做什么,就不怕我要你的命吗?”

薛洋舔了舔小虎牙,微微眯眼,“口气倒是很大嘛。只可惜,就凭你现在这副残破不堪的躯壳,光是压制自身尸变都已经极为勉强,还想要我的命?”

“你应当知道,敢动我薛洋,都得付出代价,常慈安断我一指,我灭了他一家上下五十多号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折完我薛洋的手之后,一声不吭地说走就走。”

薛洋瞧着这位“有几份能耐却总乱跑的鬼道修士”,恶劣地认真考虑起是按着平时喜好拔了他的舌头好,还是照着先前与金光瑶讲的唤走尸啃了他的腿好。

“让我想想该如何回敬你?只可惜你此时没法感知到痛,不然——”薛洋向他走近了几步,近到足以看清魏无羡匿于昏暗的脸庞。

而瞧清楚对方模样时,他被震惊得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黑色裂纹已沿着脖颈向上攀爬至面颊,配着魏无羡潇洒俊俏的眉眼,竟平添了一种奇诡至极的妖异。魏无羡略微扬首,不客气地回瞪了他一眼,薛洋才发觉他下颌处的血肉已开始腐化,尸变严重处甚至已露出了森森白骨。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笑得洒脱,倒像得了几分薛洋平日里没心没肺的真传。他向后坐了坐,重新把身子覆到洞顶岩石投下的阴影中。

“大限已到。这个说法怎么样,你服不服?”

“只可惜这张好歹也能在仙门世家弟子中排个第四的脸,想当年我还拿它来气过江澄、白讨几个枇杷吃、勾搭过人家小姑娘……”

薛洋第一次完全没了再与他插科打诨的心思:“别他妈乱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具碎成残片的尸体,就算勉强被拼凑成了型,又怎么可能长久。这话,我在初见时便已告诉过你了吧?”

“薛洋小朋友,你对尸变这方面的领悟显然不过关啊。也是,尸变这种例子太过罕见,且只存于顶级凶尸,你不懂也是正常——哎别动手别动手,我这会儿真折腾不动了。”

他侧身闪过薛洋怒气冲冲甩来的银针,笑眯眯地瞟了对方一眼。

“若我只是失了智,倒还有可能如你所愿地成了你的‘鬼将军’;可若是尸变,仅靠这么个东西可是一点用都管不上,搞不好只会加快腐化而已。”

薛洋错愕地抬头,“你——那时候就已经醒了?”

“大约正是你那刺颅钉的钉尖碰到我颅骨的那刻。”

薛洋怒道:“那你就要这样一言不发地把我甩开?”

“夷陵老祖多能啊,呼风唤雨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不要告诉我,你连自己这破身体都救不了?明明还欠我一支笛子,还没教我怎么炼出顶级凶尸,还没告诉我该如何修补阴虎符,你就想这样擅作主张地把我甩开?!”

“——想都不要想!”

 

魏无羡轻轻摇了摇头。

“以你的资质,并不需要依靠我,迟早都会将这些学会。你于鬼道一术的成就,甚至或许能够超越当年的我。更何况——”他顿了顿,“你明知你我道不同,如此半年已是极限,又何必要将我强留于此?”

薛洋眼底隐隐泛起血红,死死地瞪着魏无羡,说:

“魏无羡!你若是就敢这么消失在我面前,我出去便屠了一城镇的人拉来给你作陪!说到做到!”

“我薛洋想要找的人,哪怕是死了、烂了、腐了、化成了灰,我也要他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

他的喜憎善恶都何其纯粹分明。

真奇怪,按理来说,魏无羡折了他的手臂,又自作主张地不告而别,他本该是记恨对方的。可为何他此时却偏偏只记得,那人曾赠予了他一片三月暖阳。

生平第一次,他竟对一个生命的存在产生了堪称偏执的眷恋。

魏无羡露出了一个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无奈眼神。

“你这小流氓,真是麻烦死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然谁想顶着这么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具躯壳实在已回天乏术,哪怕凭借夷陵老祖鼎盛时期之力,都阻止不了它的腐损崩溃。”

“不过我这里倒还有一物,就当作是欠你的见面礼吧。” 


魏无羡伸出手——指尖已被腐蚀得只剩森然白骨——拿起池边放着的一枚锁灵囊,从里面拿出约莫一指之长的纸片人来。

他的桃花眼略微上挑,眼里忽得又闪过了几分狡黠的意味。

“看好了,这可是我特意改良过的独门剪纸化身术(3),天下就仅此这么一回,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只听他念道:

“——转灵为魂,化纸成形——起!”

池边的禁制突然幽光大盛——薛洋这才反应过来,魏无羡为了这出戏竟是已准备了许久。昏暗的血光中,没了魂魄的支撑,那具本就快分崩离析的躯壳飞速腐蚀,几乎是顷刻便化作了一滩肉沫,“咕噜”一声作响缓缓沉入血池深处。潭中极快便再没了涟漪,又恢复了腥冷的死寂。

同时,被搁在池边岩石上的那只纸片人顶着圆圆的脑袋,两片宽大的袖子羽翼一般带着轻飘飘的身躯飞了起来,翩翩然的,落到了薛洋的肩头。

化形,转魂。

薛洋忽然很想挖开夷陵老祖的脑袋,来瞧一瞧里面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瞎构造。

他伸出手去捉那纸片人,小人却灵巧从它指缝间溜走,打着转,恶作剧般得直落到他的鼻尖。

“移魂啊,明明夺舍便能解决的事,你却在这种时候还要坚持你那狗屁的正义?宁可变成这么个鬼玩意儿,也不肯杀人夺舍?”

小纸人扑腾着袖子,轻轻扫过他的脸颊,似语非语。

薛洋咧开嘴笑着,鼻头却不知怎的有点堵。

“还真把自己当蝴蝶了吗,你这傻逼。”

 

 


TBC

 


附:夷陵老祖的鬼道(瞎瘠薄)小词典

(1)尸变:顶级凶尸因躯壳无法承受魂魄之力而导致的二次腐烂凶尸化,最显著的特征为遍布全身的黑色裂纹,同时肌肉逐渐腐化露出白骨。若魂魄脱离不及时便会彻底丧失神智,魂体分离后躯壳彻底腐化。

(2)传送符(改):一般传送符需消耗大量灵力,十分不便。夷陵老祖将其改作以怨气为媒,符箓颜色由深蓝色转作暗红色。

(3)剪纸化形术(改):夷陵老祖在普通剪纸化形术的基础上改良而来,使失去躯壳的魂魄可以寄身于纸片人中,只要纸片完好无损且用锁灵囊保存灵力不散,便可长期维持此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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